過去有人嘗試界定何謂文獻庫,包括福柯的理論,說文獻庫不僅是歷史遺留下來的痕跡,而是我們早已假定的「先驗」歷史。(1)換言之,「文獻庫既非只是搜羅一批用以界定文化為何物的文本,也非保存這些文本的一堆機構組織。」文獻庫是「規定可以說甚麼的法則」。(2)儘管大家常將檔案管理員漫畫化,描繪為一個人守在塵封的地牢,整天對着難以辨認的字跡,把發黃的卷宗從地板堆到天花板。但實情是,文獻整理從一開始就是富有創意和想像力的活動。文獻庫的設計及其本體結構,需要創造者對未來前景充滿展望。而文獻庫的運作框架也得構思到位,才可以展現這未來圖景。

國際藝術評論家、媒體理論兼哲學家鮑里斯‧格羅伊斯 (Boris Groys),在和斯文‧史伯加 (Sven Spieker) 對話時提出:過去不是「記憶」,而是文獻本身,是事實上存在於現實中的事物。(3)而在文獻事實上存在於現實之前,得先有文獻整理的實踐,那就是一連串由文獻庫充當中介的行動:包括收集、校勘、編目、數碼化、註釋、分類。

今天的文獻庫怎樣在其實踐中應付當代的處境?文獻庫可以是甚麼模樣——其形態是甚麼(文集出版、文獻庫網絡、實體的檔案庫、展覽平臺、線上資料庫)?在文獻庫工作並為文獻庫下定義的是誰(策展人、藝術史家、心理分析家、專業文獻管理者,等等)?文獻庫如何釐定其範圍,這範圍又是否會隨着時間而演變?在文獻庫的建構中,主體性佔着甚麽位置?

這就是我們探索的起始點。我們對文獻庫的實際行動充滿好奇,想知道怎樣的內在運作機制,決定了甚麼事物確實存在於現實中。當我們從「怎樣」的角度來處理這些問題時,希望可以多些瞭解背後的「爲甚麼」。

我們正活在文獻庫的時代,那麼首先要問,爲甚麼是文獻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