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4 年,大尾象工作組在廣州三育路 14 號,一座即將被改建的樓房裡舉辦了一次展覽: 《沒有空間》。那一年我只有七歲,在離展覽地點幾百米的小學裡上學。在學校和那棟 建築之間,有一個公共汽車總站,車站裡立著一座假山。
當時我對大尾象工作組和他們的藝術一無所知。那一年,我被一宗傳聞困擾著:我的同 班同學的祖父去世了,他變成了吸血鬼,如果有人在午夜經過汽車站,吸血鬼會從假山 裡冒出來,吸乾路人的血。好幾年後,我才明白這個故事純屬虛構。不過那座假山至今 仍在那裡,每次經過它,都使我想起童年的噩夢。
又過了很多年,我才了解到大尾象工作組。現在,當我在《戴漢志檔案》中,瀏覽 1994 年這場展覽的照片時,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對那座樓房周邊環境的記憶,還有車 站的假山。然而,樓裡的展覽和樓外的場景,猶如兩個平行的世界,我無法把它們聯繫 起來。這或許是中國當代藝術在 1990 年代之境況的絕佳隱喻:實驗性的藝術活動大部 分處於地下狀態,因此,儘管我和這些藝術家生活在同一個空間,他們仿佛——至少對 我來說——比一個荒誕的鬼故事更難以置信。
展覽中最觸動我的是徐坦的作品。他針對三育路 14 號即將面臨的改造,提出了各種不 同的方案,比如改造成書店,或者是髮廊。同那些膾炙人口的都市傳說相比,知道這些 建議的人寥寥無幾。然而,作品和傳說一樣,與某個地點緊緊相連。在不斷變化的世界 中,他們終將與它們依附的地點一樣,被消滅,被遺忘。
目前,我在當代藝術領域工作。參觀展覽,拜訪藝術家,記錄藝術作品,已經變成我生 活中再平凡不過的事。現在在中國,當代藝術與很大數量的人口息息相關。然而,在亞 洲藝術文獻庫,我經常與「幽靈」不期而遇——它們僅僅來自不久之前的過去。它們提 醒著我,當代藝術的狀況,與其試圖回應的世界一樣,也許總是脆弱而瞬息即變的。
亞洲藝術文獻庫助理研究員謝從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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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17年8月7日 (星期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