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日惹這座文化名城有兩百萬人口，它不僅設有印度尼西亞最大的藝術機構，更容納了十個另類藝術展覽場所。相比之下，雅加達的人口雖高達1,400萬，但由於高昂的租金及其他間接成本，另類藝術場所的數目卻相對較少，而且藝壇基本上為商業畫廊所操控。」Cemeti Art House創辦人之一 梅娜•查亞詩瑪 (Mella Jaarsma) 於2001年在香港舉辦的一個研討會中說道，這番話生動地勾勒了日惹生機勃勃的藝壇 (1a space, 2002:67 )。

斯黎•娃琿尼 (Sri Wahyuni) 於2002年1月8日的《雅加達郵報》中寫到：「日惹容納了650多名一流的藝術家，當中畫家約有400名，另外還有眾多尚未成名的藝術生力軍和學生。故此，它藝術之城的美譽確是當之無愧。」

在啟程往日惹前，我根據這些零碎的片段，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幅日惹的畫面。此行我的主要任務是考察另類的藝術場所，並探討 Cemeti Art Foundation 蒐集印尼當代藝術的文獻庫設置。日惹亦簡稱「Yogya」 (註：日惹的英文全稱是 Yogyakarta ) ，它是印尼於1946至1949年之間的首都。它位於爪哇東南部，乘飛機往雅加達只須一小時左右。按人口和經濟實力計算，日惹在印尼僅名列第十位，但它的藝術設施在國內卻名列前茅。由於日惹在地區內和國際上的展覽和藝術市場脈絡均已發展完備，因此大多數本土藝術家均視之為理想的學習、工作和居住地點。

從日惹機場往市中心途中，一座蕉葉形的建築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其後，我發現原來這就是阿芳迪博物館 (Affandi Museum)，即國際知名的日惹現代派畫家阿芳迪 (1907-1990) 生前的居所和畫室原址，館內藏有大量阿芳迪的藝術作品。

若想掌握日惹另類藝術的發展概況，首選必然是 Cemeti Art House (簡稱CAH，前稱「Cemeti Gallery」) 。CAH擅於為從事實驗性創作的青年藝術家籌辦個人展覽。它的創辦人是藝術家夫婦 寜迪約•亞迪布莫麼 (Nindityo Adipumomo) 和 梅娜•查亞詩瑪 (Mella Jaarsma)，自1988年成立迄今，它在藝壇上相當活躍，且成績斐然。過去十年來，CAH 每年平均舉辦十一項展覽，而且展覽風格一脈相承。論及日惹濃厚的藝術氣氛是形成的，CAH 可謂居功至偉。

Cemeti Art Foundation 創辦於1995年，它旨在開發、支援和推動印尼當代藝術。時至今日，它已發展成為這方面最具規模的調研中心。2003年，CAH成立十五周年。為示慶祝，該基金會於2004年2月出版了一本名為《探索真空》的文選，書中探討和回顧了CAH在印尼藝術體系中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。我此行探訪了多個另類藝術場所，當中以 Benda Art Space 最引人入勝，這與它把自己定性為一家「物品畫廊」有莫大的關係。事實上，Benda 在印尼文的意思正是「物體」或「物件」。這家成立於2000年的藝術機構繼承了日惹源遠流長的工藝傳統，並將推動三維藝術形式視為己任，它採用的模式包括舉辦展覽、工作坊和研討會等，而且對物件、工藝品和雕塑均一視同仁。

此行我專程造訪了兩名藝術家 —— 哈利•多諾 (Heri Dono) 和亞古斯•蘇瓦基 (Agus Suwage) —— 的住所和畫室。亞古斯•蘇瓦基 曾當了十二年的平面設計師，後來毅然離開雅加達，並遷至離家鄉布爾沃佐 (位於中爪哇) 較近的日惹，現在他已經以日惹為家。另一方面，哈利•多諾 的住所和工作室則視趣盎然，哈利•多諾 創作和搜羅的各類稀奇古怪的珍藏讓人愛不釋手。傍晚時份，多名傳統皮影戲藝人和藝術工作者登門拜訪，他們當中有比安多羅•珊朵索 (Biantoro Santoso) (納迪畫廊的老闆) 、利茲基•查朗尼 (Rizki A. Zaelani) (獨立策展人兼作家) 和漢德羅•維因朵 (Hendro Wiyanto) 等。

自九十年代以來，印尼當代藝術呈現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，日惹在此期間發揮了關鍵的作用。Cemeti Art Foundation 曾出版一本名為 《出路: 日惹對印尼當代藝術發展的影響》的文集，此書集中探討的正是這種「日惹現象」。經過五天的行程後，當我如常乘計程車趕往城中各類藝術場所時，即使車程匆猝，但日惹藝壇的浮光掠影仍常在我的腦海中浮現，清晰如見。

記於2004年1月